文 | 蒋应红
博士顺利毕业,也就意味着在学校当学生的生涯彻底结束。
三年来,在寒假——暑假——寒假的交替反复中,我奔波于兰州和上海之间,很多次都是坐动车从兰州出发,沿陇海线一路东进,到徐州折转,再沿京广线南下至南京,然后变轨京沪线,最后抵达上海。在中国“三横五纵”的铁路网中,这条千里之途,我一路走了三条,并且都是大道。
大道至简,以一贯之。从西部到东部,从高原到平原,往来于这条千里之途,我穿越了疫毒的迷瘴,也走出了人生的迷茫;体验过跋涉的劳累,也经见过斑斓的风景,而今,“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离经不叛道,特立不独行,鲁迅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其实,我们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去远方遇见那些“和我有关”的人们,这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宿命,唯有领命而行,才能让生命不断得到充盈。在这个过程中,我因得到过无私的馈赠而具备了感动的能力,也因得到过无微的关怀而养成了感恩的自觉,更因受惠于知识的浸润而懂得了涵养精良、纯明、刚毅的贵重品格的正大意义。
三年来,业师王建疆先生尝尝告诫我们,做学问就要做悲悯的学问,尤其人文学子,既能够自调节而内审美,也能够辨真伪而外观物,客观面对前现代、现代、后现代杂糅并存的“空间遭遇”,在“停顿”中探索“时代跨越”的路径;在“生命股权”中寻求人生的美感和幸福感;在“切割”中实现文化艺术的发展与繁荣;在文化计算中彰显中国当代“艺术和审美中的现代性”;在“中西马我”的话语主张中,只有“作别西天的云彩”,才能“在星辉斑斓里放歌。”别现代主义之“别”,既是创新治学思维的枢机,也是让生活出彩的密匙。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别具一格才能别出心裁, 才能别有洞天。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在这三年的学习中,业师王建疆先生的博学和睿思增广了我的文艺见识,革新了我的思想认知,能让我在文艺美学的学习中,自觉审美、求真、向善。李丹老师的课堂“百家争鸣”,她总是像一个猎手一样,敏锐地捕捉着我们的不足,然后及时纠正,并提出具有启发性的问题,这些问题自然而然就把课堂的内容延伸到课后的思考中。陈伟老师带病上课,讲解的内容很有实效性,涉及最多的是如何发表论文,怎么找创新点等。老师们的敬业精神和专业素养也将始终为我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中提供鲜活的示范。
这三年来也遇到了很多温润的作家、编辑、同学、朋友等,聆听他们高屋建瓴的认识,或阅读他们闪烁着光辉的文字,以及感受他们举手投足或笔走龙蛇中散发出的激情、温暖和光明,让我单调的学习生活不再乏味,同时,也让我更加坚信,只有自己发光发热,才能将这份激情、温暖和光明继续传递出去。
大龄读博,多少有点一意孤行,异想天开的执拗,好在有家人的全力支持和默默付出,为我化解了众人的非议和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从而成全了我的这份“自私”。在此,所有的誓愿都是苍白的,唯有顶天立地,把家里的儿子娃娃当好。
诚然,能在上海求学,是我终生的荣幸。吴趼人在《二十年目睹之怪状》中写到某王府奶妈的女儿桂花时这样说:“只因在那阔地方走动惯了,眼眶子也就宽了。”上海自然属于中国地图上的“阔地方”,在这里,我有更多的机会徜徉于上百家美术馆、艺术馆、博物馆、纪念馆中举办的中古今中外经典的艺术作品展览;四通八达的便捷交通,让我瞻仰了很多江南水乡的古镇、古庙、名山、秀水;虽然听不懂吴侬软语,但是渗透在这种腔调中的轻柔温婉、清丽优雅总能让人体会到很多书写江南的古典诗词曲赋中的那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可神通不可语达的悠幽古意和绵长情义。我知道,野猪吃不了细糠,但由此而产生的“文化震惊”,却不仅丰富了我的专业的学习,而且也对我的性情产生无形的润育,这也是我能在《光明日报》《扬子江文学评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等刊物发表近20篇文章(10万多字)、顺利完成学位论文《AI艺术的审美问题研究》的重要原因之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学生身份的终结,并不意味着学习就此止步。这一阶段专业系统的学术训练和急行军一般的阅读和写作让我拥有了站在新起点上的自信,带着这份自信,我将以耻心、畏心、勇心去面对新征程中那些未知的课业。
孰知,这山高水长的一程,只是路过,没有遗憾。(本文为作者博士论文致谢词)
作者简介:
蒋应红,男,甘肃皋兰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主要从事文学创作、文艺评论,大学期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当代文学研究》《文学报》《名作欣赏》《长江文艺》《飞天》等国家级、省级刊物发表文学作品、文学评论100多篇。先后荣获第九届冰心散文奖,甘肃省第四届文艺评论奖。